查看原文
其他

最早的一代背包客什么样?

2016-07-04 三文鱼啊喵 三联书店三联书情

微信ID:sanlianshutong

『生活需要读书和新知』


最早的一代背包客或者说“驴友”是什么样?为什么外国人来到北京后大多数会选择住在胡同深处?为什么旅行完全是可以没有时间表和具体行程的?结结实实地将身心都浸泡在旅行中,甚至将此升华为一种生活方式,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尼古拉·布维耶(Nicolas Bouvier),这是西方读者尤其是20世纪六七十年代出生的一批人非常熟悉的名字。有读者认为是尼古拉·布维耶让旅行文学能称得上“伟大的文学”,更有评论说,他的经典作品《世界之道》,称得上是新一代旅行作家的“圣经”。虽然听上去有些夸张,但他的“浸泡式”旅行以及文采斐然、风格独特的作品,的确深刻地影响了好几代读者(其中甚至不乏为此选修人类学远赴异国他乡的人)。“最早的一代背包客”,或者说“驴友先驱”,这样的称号尼古拉·布维耶当之无愧。



▲ 尼古拉·布维耶(左)和蒂埃里·维尔奈(右)


文 |  三文鱼啊喵


*文章原载公众号做書(ID:ipublishing)


1953年,尼古拉·布维耶和画家蒂埃里·维尔奈(ThierryVernet)开着一辆老菲亚特,从日内瓦出发,一路经过塞尔维亚、马其顿、希腊、土耳其、伊朗、巴基斯坦,直至阿富汗边境。这趟长达一年半的旅行,着实让他们吃够了苦头:在异国他乡,担忧恐惧随时可能来袭,为谋生和挣取旅费而低声下气、努力工作,经过沙漠时顶着烈日修理以抛锚为乐的老爷车,严重脱水,车祸,高烧……“打道回府吧!”即使尼古拉·布维耶和蒂埃里·维尔奈(Thierry Vernet)这对旅行“好基友”,在旅途中最困顿的时候也难免冒出“散伙”的念头。


尼古拉从一开始就为这趟计划已久的旅行能付诸现实而高兴,并且始终保持坚定的信念,不过,他的同伴蒂埃里却常在开心、疲惫和疑虑几种状态里反复不定。这可能跟他们各自的角色有关。尼古拉首先是个热爱旅行的作家,然后才是日内瓦人、诗人、摄影师……游历整个世界是他在少年时期就萌生的激情,从未退却过。对于即将要踏上的未知之路,他在精神和身体上都已做好充分的准备。通常,他依靠学识、理性和幽默来缓释旅途中的各种烦恼,如果这种方法也不顶用,他还能找到别的方式。比如去趟“伊朗浴室”:当搓澡工的高超技艺打开了他身上千万个“神秘的闸门”,他作为作家的思考力和感受力也随之回归,并变得更加敏锐。再比如车子抛锚了,索性待在某棵树下悠然地看风景……类似的方式还有很多。


而蒂埃里毕竟是个画家,有更孩子气、更任性的一面。艺术家或多或少都会有这样的一面。这让蒂埃里在旅途中总是那个先疲惫的、先生气的、先抱怨的、先撒手不管的,让人哭笑不得。但艺术家的丰富情思也令他的作家同伴深感羡慕:“要不是每次都先于蒂埃里把信读完,我肯定会从读信过程中找到更多乐趣。……每次从邮局窗口转身离开时,后背被安抚性地拍上一掌的那个人通常都是我。”甚至有些时候,艺术家独特的行事方式还能为两人带来好运气,让看似陷入僵局的事情突然有了转机。


旅行中有打退堂鼓的心思很正常。不过,对尼古拉来说,“要想事事如意,不如待在家里”。他和蒂埃里两人没有就这场旅行对彼此做过任何承诺。“所有承诺都会含有某种书生气与小心眼的成分,拒不接受事物的进展、各种新生力量的产生和意外的出现。”只要上路就已经足够;如果变化出现了,那就想着如何去适应和应对。叙述这趟旅行的《世界之道》之所以能在西方旅行文学中占据重要地位,这种既随遇而安又异常坚决的旅行态度是原因之一。


支撑这种旅行态度的,是尼古拉对生活的省思。对于现在的我们而言,旅行常常表现为一种对现实的逃避方式。而对尼古拉来说,旅行和旅行者之间的关系微妙而复杂。


旅行是不需要动机的。它很快就会证明,只要上路就已经足够。你以为你会踏上旅程,但随即却是旅程踏上了你,或是把你踏扁。


就像生活与我们之间一样,你以为你能选择生活,然而你所做出的任何选择都在生活的掌控中,“碾压”常常是不期而至的。


旅行也从不会像我们以为的那样带给我们自由——


它让你体验得更多的是一种删繁就简;环境不再熟悉,大包小裹的习惯难以为继,旅行者会发觉处处都要受制于最低限度的约束。同时还要更多地依靠好奇心,依靠直觉,依靠当机立断。


旅行途中,你不得不开始大规模运用可能已经开始钝化的直觉、好奇心、决断力和感受力,并且透过他人的“日常”“琐碎”“重复”,再度去感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这当然是一种更本真的自由,但并不意味能一劳永逸:


世界就像一股水流,从你身上穿过,有一段时间会把你染成它的颜色。然后离开,把你留在原地,让你面对自身固有的空虚,面对那种我们必须学会与之共存、与之战斗的中枢性灵魂衰竭,而矛盾的是,这种衰竭很可能就是我们最可靠的动力。


悲观一点看,这似乎印证了“生活就是西西弗滚石”的论断。但正如哈菲兹的诗句所说的:


尽管你的黑夜为你提供的庇护不够安全

而且你的目的地远在天边  

要知道没有一条道路永远行走不完

请你不要如此伤感


这四行诗被用波斯文写在老菲亚特上,如同护身符一样,让尼古拉和蒂埃里通过伊朗时避免了不少麻烦。有某种对尽头的期待和希冀,生活这趟旅行就不只有漫长和艰辛。一路经历的种种,都值得琢磨,不是徒劳和无意义。


旅行结束后,尼古拉并没有急于动笔,而是花了很长时间整理旅行笔记,沉淀旅行印象。六年后他写到,“另一种考古”是非常重要的。这不仅是在谈他的写作过程,也是在谈如何面对记忆,如何带着过去生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们每个人都会留下属于自己的碎片和属于自己的遗址,但如果迷失了过去,我们就迷失了自己,面对未来时迷惘在所难免。所以,尽管应对当下的生活已经让我们耗尽全力,尽管生活有意砌起一堵越来越厚的墙,将我们与过去隔开,但我们仍然需要不时地去挖开这堵厚墙,以“另一种考古”发掘自己的过去,与之和平共处,让它成为某种形式的旅行。就像尼古拉在普利莱普遇到的那个在集中营待过的犹太女人:


时过境迁,集中营的经历变成了某种形式的旅行,甚至是某种可以津津乐道的旅行,但得借助记忆所具有的那种几乎不可思议的将恐惧变成勇气的能力才行。只要我们能挺过来,对于这个世界的任何看法都自有它的益处。这样一种悖论对从前百般虐待她的人也是一种折磨:德国之行反倒成了她最主要的骄傲资本,成了让普利莱普市所有那些恐怕只能百无聊赖地守在家里的倒霉蛋们羡慕不已的一种奇遇。


“另一种考古”,从对过去的挖掘中,获得一个新的自己。这或许并不能帮助我们脱离“滚石式生活”的处境,但显然生活会因此对我们刮目相看。


仅仅是这样的玄思,恐怕还不足以成就《世界之道》的经典地位。深邃的心灵、敏锐的感受,若不能通过足够美好的文字表达出来,是无法拥有那么多读者的。它的文字真率坦诚,如尼古拉所说,“有什么就写什么”,收放自如:耐人咂摸的细节刻画,犀利的评论,俗中带雅的调侃,冷不丁的幽默,浓厚的生活韵味和贴切隐秘的人文典故毫不违和。从任何一页开始,都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往下读。


季节变换。西风中,我们经常能听到猎人的枪声。在通往埃迪尔内的公路两旁的棕褐色荒地上,两辆涂得很鲜艳的出租车像两块长在地里的彩色石头,四周是一圈卡宾枪、皮挎包、拴成串的死山鹬。成群结队泛着青光的箭鱼静静地穿过海峡游向南方。城里富裕的布尔乔亚们坐着塞满糖果的凯迪拉克,纷纷南下前往布尔撒或士麦耶的房产所在地。靠近亚洲海岸一侧,椋鸟们在花楸树丛中轻声冷笑着。沿着北上摩达的一条条小窄道,在被电石灯照亮的小酒馆里,脚夫们和司机们面前放着凝乳,坐在那里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慢慢拼读着报纸上的文章,令整个区域回响起一片低沉而异常凄凉的念咒声。城里早已遍布秋意, 金黄的景色中掺杂着腐叶的气味,令人感动。居无定所的生活让我们对季节变换格外敏感:对习惯了的季节很是依赖,甚至已经与之混为一体,每次季节一变,就难受得仿佛被迫离开一个住惯的地方一样。


这只是随手摘取的一段文字,从法文变成中文后,依然很美。


就像《圣经》在一代代的诠释里历久弥新一样,这本新一代旅行作家的“圣经”也在等待你的诠释。


—END—


《世界之道》(▼点击下方 阅读原文 购买)

[ 瑞士 ] 尼古拉·布维耶/著

[ 瑞士 ] 蒂埃里·维尔奈/绘

治棋/译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2016-4



「近期专题」


三联书讯 | 2016年6月



点击图片阅读

馀事作诗人……



李零:什么是中国

——《我们的中国》首发演讲



▲ 点击图片阅读


中国是一个历史过程,背景的背后还有背景,但有两个关节点,不容忽视:一是“国”的出现,二是“中”的出现。


《张充和诗文集》编辑始末

文 | 白谦慎



▲ 点击图片阅读


2015年6月,为华夏文化艺术奉献终身的张充和,以102岁高龄在美国逝世。谨以此书,向她致敬。


----

生活需要读书和新知

----

ID:sanlianshutong

按二维码即可订阅

----

和友人交流,点击右上角分享到朋友圈

回复好文,阅读更多专题文章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